阳性患者的故事:艾滋病让我“重生”
“爱的援助”工作中,有不少朋友是从2002年我们的组织开始起步时,就伴随着我们一起成长的。一转眼,这些朋友也都人到中年,感染艾滋病毒最少也有二十年了。周大哥算是其中的老志愿者。提起艾滋病,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,“要是没得这个病,我可能还在农村。”
01我只能活十八个月
2002年初冬,周大哥当时还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。极度消瘦的他来到“爱的援助”。那个时候检测艾滋病还需要抽取静脉血。周大哥是在外地打工时,发现自己高烧不退,同时还伴有腹泻,以为得了什么重病,便去医院检查。在血液化验的过程中,被检查出感染了艾滋病毒。 “医生让我去北京看。”周大哥告诉我们。周大哥是东北人,当时他在南方打工。
周大哥那个时候根本不懂什么是艾滋病,但看到医生紧张的表情,还有立刻让自己去北京的语气,感觉这应该是一个重病。周大哥心里有些胆怯。 到了北京以后,周大哥也不知道去哪个医院看。只能挑大医院。在医院旁边的书市上,周大哥看到有一本书,上面写着如果感染了艾滋病毒,最少活六个月,最多活十八个月。周大哥看到这段话,心想,“去他的!反正也是这个样子了!还有什么好担心的!” 周大哥回到农村老家,和父母、姐姐说了自己的情况。没想到,姐姐还好,没有说什么。但是父母听完大惊失色,告诉周大哥,这样的事太丢人了,不是什么好事情。
他们在电视上看过关于艾滋病的报道,那些感染的人到后来都变得十分可怕。 “我还能活十八个月!”周大哥那个时候还还年轻,所以心里很希望能得到父母的理解。没想到,父母的态度竟然是这样的。周大哥心里很难过,如果家里人都不接受自己的话,不知道该去哪里? 当时,周大哥坐在村头晒太阳,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想,自己还没去过沈阳,那就来沈阳转一转吧!毕竟也是辽宁的省会,去看看大城市,也算是了结自己的一个心愿。 就这样,周大哥来到了沈阳。
02希望是自己给自己的
周大哥在沈阳闲逛,去网吧找聊天室聊天。这也是当时最流行的“放松”方式。周大哥在网上看到我们组织活动的信息,来参加活动,和我们相识了。当时我们对于艾滋病的了解程度虽然比周大哥多一些,但也很有限。于是,我们陪着周大哥一起去了疾控中心。在疾控中心,我们了解到更多关于艾滋病治疗的知识。 从疾控中心出来,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。我们决定一起去吃点东西。周大哥一开始还绷着,装作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。等到热乎乎的饭菜下了肚,周大哥忽然就像是找到了亲人一样,忍不住啜泣起来。
在当时,关于艾滋病的信息少之又少,很多人都是从各种难以确证真实性的渠道得到的信息。加上很少有关于艾滋病防治的小组,感染者们多半是孤独的。周大哥跟我们一起开展了几次活动后,主动对我们说,他想试一试吃药,“反正书上说自己还能活十八个月,可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八个月,所以那本书不可信。”看来自己很命大,还能活下去。 周大哥是当时主动要求服药的人中为数不多的一个。
更让我们想不到的是,周大哥非常坦诚地会对每一个前来咨询的朋友说,他就是一位感染者,而且他还会告诉别人,艾滋病在日常生活,比如吃饭、喝水、握手中不会感染。 周大哥说,他就是不想隐瞒,而是想真实地生活。“希望是自己给自己的”。
03家里联系他是不是还活着
周大哥在2003年和2004年的春节曾经打算回家过年。当时他离家在外工作还算稳定,虽然收入不高,但也能自给自足,到了年底还攒了一些钱。周大哥感觉自己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,父母应该不会看不起自己。 然而就在周大哥买了不少的年货,大包小包地拎回家时,刚进家门,周大哥的父母就表现出非常惊讶,“你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回来?”然后看到周大哥的这些东西,对他说,“你买的这些东西,我们都不要。
平时家里也有,你拎回去吧!”“你就回家来看一看就行了,赶快走!别在家过年了,现在村里都知道你得了病,大家也都不敢和我们联系。”“你就在外好好的生活,有个事儿给我们打个电话就行。我们家里都挺好的,也不用你太操心。” 周大哥连着两年都是在大年三十坐火车回到沈阳。他在沈阳租房子生活。幸好这两年给家里买的年货挺多的,他一个人在沈阳过春节,心里很寂寞,但是吃的穿的并没有缺少。在这两年春节里,周大哥彻底明白了,作为艾滋病毒感染者,以后的生活要靠自己了。“没有退路了,家里也不再能当你的后路或者给你什么保护了。”周大哥的这番话发自肺腑。
虽然不是所有的感染者都要面对这样的家庭和父母,有很多感染者的父母是能够理解和接纳感染者朋友的。但周大哥的话也并没有错,身体和健康是自己的,与其等待父母对自己负责,不如自己承担起责任。 在接下来的四五年,家里人没有和周大哥联系。到了2009年,周大哥的父母忽然联系了他。原来周大哥的姐姐出嫁以后,那一年周大哥的母亲中风了,家里缺少人照顾。姐姐又分身乏术。家里只能联系周大哥求助。 此时周大哥已经在沈阳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,他在一个机械厂里面担任生产主管。周大哥请假三天回到老家看望了父母以后,决定每个月拿出一千元钱,用来照顾父母。
别小看了这一千元钱,在2009年的农村,是一笔不小的支持。给了周大哥的父母很大的希望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周大哥的父母也有了继续好好生活下去的动力。 这么多年来,周大哥说自己虽然没有能力去带给家人更好的生活,但也凭借自己的力量接济家里。而且在沈阳也有了较为稳定的生活和工作。 “如果不是感染了艾滋病毒我,被家里人推着离开农村,很难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。也许还在农村种地吧!或者是和父母一样的生活。但是我现在已经可以在沈阳生活了,这也是艾滋病毒带给我的一个机会。”周大哥从另外一个角度给予自己宽慰,这又何尝不是每一位感染者努力改变自我的缩影。
周大哥的经历也许只是这跨越了二十年的时间的缩影。感染艾滋病毒后,我们才会发现,生命的脆弱,也会发现生命的坚强。生活还要继续,我们也要前行。没有人会停下来等我们,那就需要我们鼓起勇气、不断地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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